教皇弗朗西斯的保守派批评者有一种独特的方式来反对他：一位退休的教皇

梵蒂冈城（美联社）——2019年10月21日，当亚马逊地区的主教们聚集在梵蒂冈时，一名男子在黎明时分进入附近的一座教堂，并被带到罗马。在一段抗议录像中，他将他们扔进台伯河，谴责教皇方济各任内发生的“异教偶像崇拜”。

这一事件凸显了教皇方济各为发泄对历史上第一位拉丁美洲教皇的反对而愿意付出的努力。从个人抗议到社交媒体活动、会议和请愿，保守派明确表示，他们认为自己比教皇更天主教徒，并对他的权威形成了不同寻常的口头抵制。

他们在枢机主教团（College of Cardinals）的象征性领导人可能会采取行动，确保选出一位更同情他们感情的人来接替周一去世的枢机主教团，享年88岁。

“有些人想让我死”

每个教皇都有他的批评者。在两代天主教徒习惯了更保守的教皇之后，方济各可能预料到他的激进改革议程会遭到反对。

“有些人想让我死，”有一次他在医院里听说罗马的一些高级神职人员开始策划未来的秘密会议后，他打趣道。

批评方济各的人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们有一个在世的替代者作为参考，即教皇本笃十六世（Pope Benedict XVI）。在方济各担任教皇的头十年里，他就像住在梵蒂冈花园一样。

这样的反常使得方济各反对势力的动态成为历史上的第一次。专家表示，在另一位教皇决定辞职之前，必须解决分歧。他们说，规范是必要的，以防止退休的教皇以有损继任者声誉或影响其领导的方式激励信徒。

方济各容忍了右翼反对派一段时间，经常以沉默回应他们的攻击。

有时，他甚至似乎乐见这些批评，认为这是一个教会“痴迷”于规章制度的证据，偏离了耶稣在福音书中要求的欢迎陌生人、喂饱穷人和怜悯所有人的呼吁。

“如果美国人攻击我，这是一种荣誉，”他曾经说过，指的是美国的反对派关系。

本尼迪克特于2022年去世后，方济各试图削弱反对派，巩固他的进步改革，尽管右翼势力似乎已经向他伸出了刀子。

在本笃葬礼的几天内，他的长期秘书出版了一本对方济各进行严厉批评的回忆录。在他死后，红衣主教乔治·佩尔（George Pell）写了一份匿名流传的毁灭性备忘录，称方济各的教皇任期是一场“灾难”。

虽然方济各说他欢迎批评，但他试图通过关键的任命和有针对性的驱逐来中和反对派，甚至试图让教会成为一个受欢迎的“受伤灵魂的战地医院”，特别是LGBTQ+天主教徒。

在教皇方济各同意为同性伴侣祈福的举动之后，非洲主教们联合起来反对教皇的一项指令，这在整个非洲大陆都是引人注目的。

“如果你看看教会改革的所有历史，你会发现最强烈的抵制或争论点，通常都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修女娜塔莉·贝克特（Nathalie Becquart）说。她帮助牵头了方济各的一项进步议程，使教会更能回应平信徒的需求。

从一开始就提防弗朗西斯

在他们挚爱的本笃十六世成为600年来首位辞职的教皇后，保守派和传统天主教徒对方济各持谨慎态度。

2013年当选后，方济各出现在圣彼得大教堂（St. Peter’s Basilica）的凉廊上，没有像他的前任那样披着貂边的红色天鹅绒斗篷。几周后，当妇女和穆斯林在圣周四（以前仅限于男性参加的仪式）聚会时，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不喜欢这位教皇，”意大利保守派日报《福格里奥报》（Il Foglio）在他上任几个月后的头条新闻中写道。“独裁者教皇”是一位英国传统主义者几年后出版的一本书的书名。

随着时间的推移，评论家们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一个转折点出现在2016年，当时方济各打开了让离婚和民事再婚的天主教徒接受圣餐的大门。一些人指责方济各是异端。

四名保守派红衣主教正式要求他澄清自己，向他提出“dubia”或问题。他们认为，教会教义认为，没有教会废除的天主教徒再婚是生活在罪恶中，不能接受圣礼。

他没有回复。

在拉丁弥撒上颠倒本笃

保守派不可能知道，方济各将采取其教皇任期内最具争议的举措之一，重新对本笃放宽的庆祝活动施加限制。

本尼迪克特标志性的礼仪遗产的逆转表明，方济各实际上是在向传统主义者、古代礼仪和本尼迪克特教皇本身宣战。

“弗朗西斯讨厌我们。弗朗西斯讨厌传统。弗朗西斯讨厌一切美好和美丽的东西，”传统主义博客Rorate Caeli在推特上写道。但它的结论是：“方济各将死，拉丁弥撒将永存。”

方济各坚称他的目的是维护教会的团结。批评人士指责他做了相反的事，挑动了不和。这种愤怒不仅限于美国的保守派天主教媒体，也不限于那些让抨击方济各变得流行起来的边缘右翼博客。

红衣主教雷蒙德•伯克（Raymond Burke）抨击了教皇镇压行动的“严重性”。伯克是一名“dubia”高级神职人员之一，弗兰西斯早些时候解雇了他，担任梵蒂冈最高法院大法官。

梵蒂冈退休的礼仪主管、几内亚红衣主教罗伯特·萨拉（Robert Sarah）在推特上回应称，他引用了本笃2007年最初的法律，放宽了方济各推翻的限制。他们还附上了一张本尼迪克特身穿红衣的照片，这是弗朗西斯在当选之夜没有穿的。

一年前，当方济各考虑任命已婚男子在亚马逊地区发表演讲时，萨拉说服本笃与人合著了一本书，重申了牧师的独身主义，从而引发了一场媒体风暴。

这本书，以及一位退休的教皇试图影响在位的教皇的前景，创造了2013年教会律师和神学家警告过的噩梦般的场景，当时本笃十六世决定在退休后保留教皇的白色袈裟，称自己为“荣休教皇”（Emeritus pope），而不是恢复他的本名。

本尼迪克特取消了自己的合著者身份，方济各解雇了他的秘书、据信是幕后主使的大主教乔治·盖恩斯温，丑闻随之平息。

本尼迪克特去世后，盖恩斯温写了他的回忆录《唯有真相》（Nothing But the Truth），对教皇进行了高度批判。然后，在他的祖国德国待了一段时间后，任命他为大使。

伯克加入了一个更大的枢机主教团体，质疑方济各在2023年召开的主教会议对教会的未来的影响，之后方济各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方济各对另一位批评者、已退休的香港大主教陈日君枢机（Cardinal Joseph Zen）更为宽容。他谴责教宗方济各在2018年同意与中国就主教提名问题达成协议，指责教宗方济各出卖了中国的地下天主教徒，这些天主教徒在数十年的迫害中一直忠于罗马教廷。

方济各在梵蒂冈接见了禅宗，后来称他为“温柔的灵魂”。

方济各频繁谴责“教权主义”，即牧师应该被置于神坛之上的观点，但他没有赢得多少朋友。他把利用圣诞贺词公开羞辱梵蒂冈官员变成了一项传统，指责他们是野心家、唯利是图、爱说长道短的人，患有“精神上的老年痴呆症”。

德国红衣主教格哈德·穆勒抱怨说，方济各把梵蒂冈的主教们当作“没有受过教育的孩子”。

一个主要的美国批评者出现了

弗朗西斯最大的保守派批评者是梵蒂冈前驻美国大使维加诺大主教。2018年，他说方济各掩盖了当时的美国红衣主教西奥多·麦卡里克（Theodore McCarrick）与他的神学院学生发生性关系的指控。

维加诺要求方济各辞职，因为据称他帮助麦卡里克摆脱了本笃对他的制裁。在弗朗西斯解除了麦卡里克的职务，维加诺因新冠病毒阴谋论而名誉受损后，愤怒消退了。

2024年，弗朗西斯在发现维加诺犯有分裂罪后将他逐出教会。

教皇传记作家奥斯汀·艾弗里说，方济各瓦解了大部分抵抗。他把亚马逊主教会议列为他任职期间一个决定性的积极时刻——不是因为雕像事件，而是因为会议强调了他陪伴信徒的关键牧灵优先事项。

“亚马逊的土著居民就在这里的圣彼得广场，方济各和他们一起走到教堂，”伊弗里回忆起展出的羽毛头饰和土著雕像。

牧师在他的人民中间，一起走着。我想，‘就是他。’”他说。